第214章：大結局（完） 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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些年來，對她來說，唯一的，關於厲焱冰的美好記憶，也許就是他生日那晚。
只是，想起，仍然是蝕骨的痛。
她以為，她是恨他入骨的，然，在面對著那頓燭光晚餐時，才發現，這些都是她曾經的夢想，十六歲之前的時候。
也是那時，她才明白，對厲焱冰的感情，一直存在，也是被她一直，刻意掩藏的。
不過，一切都遲了。
***
從公用電話亭回到住處，已經耗盡了她幾乎全身的力氣。
“媽咪——”
剛進門，四歲大的小萱萱已經上前迎接她了，她伸出小手，握住她那枯瘦如柴的手。
“萱萱——咳咳——”，看著可愛漂亮的女兒，薛紫琪虛弱地喊道。
“媽咪，粥已經做好了，我們吃飯吧——”，萱萱讓薛紫琪在床邊坐下，柔聲地說道。
“萱萱，媽咪不餓，你自己吃，好不好？媽咪好困——”，一臉蠟黃，瘦削，薛紫琪說完，無力地倒在床上，腹部傳來一陣陣地絞痛。
“媽咪不吃，萱萱也不吃。”，萱萱握著她冰冷的手，稚嫩著嗓音說道，淡藍色的雙眸裏，充滿了疼惜。
薛紫琪呆呆地看著萱萱的眼睛，那裏面的心疼神色，令她的心，溫暖不已。常常，將這雙眼睛當作是厲焱冰的，假裝是他那樣看著自己……
她淡淡地點頭。
萱萱不一會盛了一碗米粥出來，拿著勺子，走到床邊。
“媽咪，我餵你——”，乖巧懂事的萱萱柔聲說道，薛紫琪艱難地爬起，小萱萱坐在床邊，僅四歲大的孩子，已經會洗衣做飯了。
還時常幫她賣魚。
“萱萱，你已經四歲了，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，對不對？”，喝了幾勺粥，她已吃不下，伸手，撫摸著萱萱那烏黑的秀發，柔聲說道。
“嗯，萱萱馬上就可以上學了，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！”，萱萱看著媽咪，稚嫩著嗓音說道。
“那萱萱以後一定要聽大人的話……”，薛紫琪啞聲地說道，那雙眸底，盡是痛苦和，不舍。
這或許就是她的命運吧，老天爺是公平的，她曾經造的孽，還是遭報應了。
躺在床上，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腹部，嘆息著想到。
她剛給沫兮打過電話，沫兮說後天就能趕到這裏……
她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了，再不求沫兮幫忙，以後萱萱就沒人照應了……她依舊叫沫兮幫忙瞞著厲焱冰。
他有妻子，有兒子，又怎麽會稀罕她生的孩子……
閉上眼睛，灼燙的淚水，緩緩滑落，腦海裏，那個坐在柳樹下，吹曲子的男孩身影，募得浮現……
第二天，她還是像往常一樣，出來賣魚了，每天六點上街，十點回來，絲毫不放過一絲為萱萱攢錢的機會，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天。
九點半的時候，萱萱一個人跑到街上，接媽咪回家，看著桶裏還有幾斤魚沒有賣完，小小的她，開始吆喝起來……
“叔叔，你要買魚嗎？”，丫丫拉住一個高大的，男人的西裝下擺，稚嫩著嗓音喊道。
男人蹙眉，低首，在看到那雙淡藍色的水眸時，面容僵硬住……
“萱萱，不賣了，我們回——”，薛紫琪擡首，整個人，倏地僵硬住，然後，一雙深邃的藍眸與她的眸，對視……
PS：今天兩更完畢！
此情可待成追憶，只是當時已惘然（03）
蠟黃的皮膚，蒼白的唇，枯黃的發……她似乎變得面目全非。
一如往昔那般高大挺拔的身材，俊美如斯的臉和眸，一身華麗的西服……
魚腥味竄進她的鼻息，薛紫琪從沒覺得，這腥味有這麽濃烈，嗆得她鼻頭泛酸。尤其是看著萱萱捉著他的西服下擺的樣子，一大一小……
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止不前，他詫異地看著她，雙眸裏染著，覆雜。她也詫異地看著他，然後，慌亂地別開視線。
“叔叔，您買魚吧，我們家的魚都是新鮮的……”，萱萱仰著頭，看著厲焱冰，怯怯地說道。
孩子的話，將失神的他們，拉回。
薛紫琪慌亂地站起身，快步走到萱萱面前，將她拉過，這一過程裏，她一直弓著身子，一直低著頭，在稍稍與他靠近時，能夠聞到他身上那高級古龍水味道，是和這裏不相稱的。
“萱萱……”，她拉過萱萱，護在身後，然後微微擡首，再次，兩人四目相接，她看到他的臉色黑沈地嚇人，令她心裏不禁打了個寒顫，某個角落也狠狠地絞痛了下。
“好巧……”，她扯起一個僵硬的笑容，看著他，笑著說道，一顆心，苦到了極點。
為什麽在她最落魄的時候，最不堪的時候，讓他看到，為什麽……她不想看到他，一點都不想，可，真的不想嗎？！
厲焱冰仿佛還沈浸在一種難以置信裏，她嘴角那蒼白的笑，令他的心，狠狠地抽搐起來。
一陣風拂過，一股濃烈的魚腥味竄進鼻息，他呆楞著看著她身上那臟汙的衣服，甚至還粘著魚鱗和血水，而她身邊的小女孩，那雙淡藍的眸……
“薛紫琪……”，他開口，喃喃地說道。
她是聽見他的話了，她擡首自然地笑著看著他，一顆心，顫了顫，是尷尬，是無地自容，還是其它……
萱萱從沒看到這麽帥的叔叔，他穿的衣服也好漂亮，就連周圍的老婆婆們都投來視線了呢，不過，她也才明白，這位叔叔不可能買她們的魚的。
她看著他，淡淡地點頭，隨即，拉著萱萱就要離開。
“啊……”，手臂被一只溫熱的大手緊緊扣住，力道有些重，捏的她的骨頭，生疼。只是，那溫度，令她的心，還是狠狠地抽搐起來。
“你放開！”，她狠下心，無比堅決地說道，手臂用力地甩了下，他卻只是死死地扣住她。
那力道，讓她明白，他是想把自己的骨頭捏碎。
他是還想懲罰她嗎？心，狠狠地酸痛著，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，此刻，薛紫琪也才明白，對他，她還念念不忘著，他，仍然在她心底。
想不起，便沒覺得怎樣。
然，此刻，他們面對面，掩藏在心底深處的感覺倏地，全部爆發出來，她怕，她怕自己再在這下去，眼裏蓄滿的淚水，就會墜落……
“冰——冰——”
就在此時，一道嬌柔的聲音響起，循聲望去，只見穿著一身白裙，身材曼妙，有著絕美容顏的女人朝著他們走來，她的身後跟著兩名黑衣男子，似是保鏢。開咪和裏。
那一刻，薛紫琪的心，再次狠狠地絞痛了起來，她用力地甩開他的觸碰，他也配合著松開。
那，應該就是她的妻子吧？
她沒有在關鍵時刻出醜，拉著萱萱，回到了魚灘後，開始整理東西，準備回家。
“冰，你怎麽來這種地方了！”，歐淩昕走近，捂著鼻子，嫌惡地看著臟汙腥臭味濃烈的四周，抱怨道，絲毫沒發現厲焱冰的異常。
厲焱冰看著歐淩昕，眼角的餘光瞥向薛紫琪母女，只見她們低著頭在數錢……
“冰！你怎麽了？！”，歐淩昕疑惑地看著厲焱冰，疑惑地說道。
厲焱冰回神，“我們回去。”，他開口，淡淡地說道，隨即，邁開大步……
他的話音落下好幾秒，薛紫琪終於擡首，他和他的妻子的身影被兩名保鏢遮擋住，若隱若現……
“哎呀，真俊的一對啊！”
“可不是？我剛剛還以為拍電視的呢？”
“小薛，你認識剛剛那個男的嗎？”
他們走後，一旁賣魚的幾位大媽八卦地說道，有一個是看到薛紫琪和厲焱冰拉扯了，又八卦地問道。
薛紫琪僵硬地笑笑，“怎麽可能……”，她淡淡地說道，然後，起身。
“媽咪——”
“小薛！”
身子差點因為貧血而摔倒，還好，萱萱即使扶住了她，“我沒事，我們回家吧！”，薛紫琪啞聲地說道……
他怎麽會回來A市？
薛紫琪看著那已經快要消失的身影，苦澀地想。
她在兩年前直到自己得了癌癥時，就帶萱萱回來A市了，生怕有天自己死了，萱萱沒有去處，她想，如果她真死了，父親應該會收留萱萱的吧……
可，事實去那樣殘忍。
***
“冰，你怎麽了？怎麽悶悶不樂的？”，車上，歐淩昕總覺得厲焱冰有什麽不對勁的，雙手抱住他的胳膊，柔聲問道。
厲焱冰的雙唇緊抿成一條線，深邃的眸一直看向車窗外，仿佛絲毫沒聽到歐淩昕的話般。
腦子裏，滿是剛剛遇到薛紫琪時，她的樣子，以及那個小女孩……一眼，他便知道，她是他的孩子，因為他們家族遺傳的藍眸。
礙於歐淩昕，他沒有對她問清楚，就這樣離開了。
原來，她又回到了A市……
歐淩昕見他沒回答，也不再問，厲焱冰的脾氣她是知道的，心裏，不禁又泛起一絲淒苦。
這個男人，對她來說，是深不可測，也是無法走進他的心裏的。
***
“萱萱，你去找小朋友們玩，好不好？”，剛回到家，薛紫琪蹲下身子，對萱萱啞聲說道。
“媽咪……他們不讓我和他們玩，他們說我是，雜種……”，單純的萱萱看著媽咪，實話實說道。
萱萱的話，令薛紫琪的眼淚“啪啪”地墜落，隨即，她狠狠地將萱萱抱進懷裏。
“不是的！萱萱不是雜種！不是的！”，她將下巴扣在萱萱那窄小的肩膀上，痛苦地哭著說道，“萱萱不是雜種，萱萱的眼睛是最漂亮的，他們是嫉妒，是嫉妒……”，薛紫琪哭著抽泣道，記憶倒回那個童稚的年代，一顆心，狠狠地絞痛。
“媽咪不哭……”，萱萱拍著她的後背，心疼地安慰。
“媽咪，那個叔叔是爹地嗎？”，然後，小萱萱的話，令薛紫琪的心，更加狠狠地絞痛起來。萱萱記得，媽咪說過，萱萱的眼睛和爹地一樣美……
剛剛那個叔叔，也是藍眼睛……
她伏在萱萱的肩上，不停地哭著，腦子裏，關於曾經的點點滴滴，不斷地回旋，還有他的妻子的面容，那樣年輕，貌美，高貴的女子……
她不停地哭，像個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。
她知道，他瞧不起她，還是和以前一樣，對她不屑於顧，就連她生的孩子都不屑要，不然，剛剛怎麽就那樣走了……
哭了不知有多久，她才意識到，在萱萱面前失態了，這麽多年來，她從沒在萱萱面前掉過一滴眼淚，今天，卻哭成這樣。
“媽咪，不哭——”，萱萱懂事地為她擦著眼淚，不忘安慰道。
“萱萱，他不是爹地。”，忍著心口的絞痛，她撒謊道，既然他不願認這個孩子，她也不願讓萱萱失望。
而且，他有妻子，有兒子，她的妻子也不會接受萱萱的。
所以，薛紫琪覺得，自己做了個很明智的決定，寧願找沫兮，也不找他收留萱萱。
薛紫琪的話，似乎令萱萱很失望，那淡藍色眸裏，閃過一絲黯然，不過隨即，絕美的小臉上已經蕩漾開了甜美的笑容。
“媽咪，你去休息，我去為你燉魚湯！”，再幫媽咪擦了擦眼淚，萱萱甜甜地說道，她不停地點頭，被萱萱扶著上了床。
躺在床上，看著小小的孩子，自己動手殺魚，洗魚，起鍋……
不過四歲大……
萱萱，對不起，媽咪對不起你！
看著小萱萱的背影，她在心裏愧疚地說道，她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孩子了……
她是她的小天使，這些年來，活下去的動力。
猶記得，剛意識到自己可能懷孕時，她還以為自己可能得了葡萄胎，一直沒去醫院檢查，她那時想，可能是報應吧。
但，直到腹部隆起，一天天地大起來，她才去做了檢查。
是真的懷孕了，而且胎兒很健康。
那之後，她的生活有了新的動力，每一天，睜開眼睛，想到孩子，她和他的孩子，她便覺得幸福，踏實。
這是老天爺懸賞給她的，一份意外的禮物，也是對她這種十惡不赦的人的一種恩賜……
只是，她終究是得到了報應。
兩年前，查出得了子宮頸癌，但她固執地沒有接受治療，她覺得，這就是她的報應，以至於今天，她的癌癥已經到了晚期。
死亡的日子，越來越近，回首過去，有太多的悔不當初，但，還是遲了。
晚飯時，她家的門被敲響，萱萱去開了門，薛紫琪怎麽也沒想到，他竟然又找來了……
此情可待成追憶，只是當時已惘然（04）
看著站在門空的他，薛紫琪的心，狠狠地顫了顫，本能地將萱萱護在身後，防備地看著她。此時的她，已經沒了上午在魚市時的慌亂，只是滿心的防備和淒酸。
她一個將死之人，不會怕他，只擔心萱萱。
厲焱冰那雙如箭般鋒利的雙眸一直緊鎖著她身後的萱萱，此刻，他已深信萱萱就是他的孩子。
“厲先生，你有事情嗎？”，良久，她才開口，聲音有些嘶啞，語氣裏夾著冰冷和疏離。
厲焱冰回神，那雙藍眸覆雜地看著她，因為情緒的激烈，淡藍的色澤加深了些許，變得更加深邃。起來笑開。
“她是我的孩子！”，他開口，沈聲說道，語氣堅定而冰冷。他的話，如重重的一錘，悶打在她的心口。
她知道，只看到萱萱的雙眸，他就肯定知道，萱萱是他的孩子。
大腦飛速地旋轉，良久，她開口，嘴角還揚著笑意。
“是，她是你的孩子。萱萱，來，他是你的爹地。”，她將萱萱扯過，指著厲焱冰，對萱萱笑著說道。
萱萱呆呆地看著媽咪，又看了看厲焱冰，上午的時候，媽咪不是還說，他不是爹地的嗎？
萱萱仰著頭，看著這個高大挺拔的叔叔，他的藍眼睛也正在看著自己呢……好帥……
厲焱冰沒想到薛紫琪會這麽爽快，不過，這也算是在他意料之中。
他垂首看著這個漂亮的小女孩，心口，有個角落狠狠地震顫起來，她，就和她小時候一個樣……他的女兒……
喉嚨口就像堵著般，厲焱冰蹲下身子，雙眸和萱萱的雙眸平視。
“你是爹地？”，萱萱看著厲焱冰，小聲地開口，問道。
薛紫琪看著父女倆面對著面的樣子，一顆心，鼻頭不禁泛酸，就連雙眸都發脹，一顆心，更是痛苦不堪。
厲焱冰的大手輕輕地撫上萱萱那柔嫩的臉龐，“是，我是爹地。”，他看著萱萱，低聲說道。他的話音落下，薛紫琪眼角的一滴淚，沒忍住，落下。
不過，他們並未發現。
他是承認的，承認萱萱這個女兒的。
這樣，她已經很知足了，真的很知足了。
見厲焱冰承認了，萱萱又看向媽咪，似乎還是不敢相信般，“萱萱，他確實是你爹地，你看，你們的眼睛的顏色，一模一樣呢，快叫爹地，快叫啊！”，薛紫琪看著萱萱，微笑著說道，只是，那抹微笑裏，帶著覆雜。
薛紫琪的反應，令厲焱冰蹙眉，尤其是，在她的雙眸裏，他看到了，貪婪的目光！
這樣的認知，令他心裏不悅。
但，在看到萱萱時，看到這簡陋的出租屋，簡陋的擺設時，他心裏的那股不悅消失。
“爹地——”，萱萱開口，小聲地喊道，那聲音裏，帶著一絲哭腔。
一聲“爹地”，令厲焱冰的心口，一慟。
厲焱冰看著她，微笑著，點點頭，大手扣住萱萱的後腦勺，愛憐地撫摸幾下。
“跟爹地去美國生活，好不好？”，看著小臉瘦削的孩子，厲焱冰啞聲說道。他的話，令薛紫琪的心，又狠狠地顫了顫。
他要帶萱萱走……
他會對萱萱好嗎？
這是她最擔心的。
“那媽咪也一起去嗎？”，萱萱看著厲焱冰，怯怯地問道。
萱萱的話，令薛紫琪的心在滴血，她知道，他不可能帶她走，她有妻兒，怎麽會……而且，他厭惡她啊……
“媽咪當然一起去啊，萱萱，我們以後跟著爹地，就不用過得這麽苦了哦！”，倏地，她笑了，輕佻地笑了，那雙眸裏，帶著貪婪的目光，她嬌聲說道。
她的話，令厲焱冰心裏倏地湧起一股厭惡感，轉首，惡狠狠地瞪視著她，在看到她雙眸裏那貪婪的眸色時，臉上的神情變得狠戾起來。
薛紫琪當然是看到他眸裏的厭惡的，“冰……我等你很久了……”，薛紫琪看著他，小聲地說道，那語氣夾著他所熟悉，也厭惡的，嬌嗲。
“等我很久？”，他站起身，睥睨著她，冷聲問道。
“是啊，你怎麽這麽久才找到我們，我以為，沫兮早就告訴你了呢……你知不知道，我這些年活得有多苦……你不會拋棄我們母女的，對不對？”，薛紫琪伸手，抱住了厲焱冰的胳膊，委屈地，嬌媚地說道，那語氣裏，還帶著抱怨。
厲焱冰的眉頭緊蹙起，伸手，擡起她那尖細的下巴，那一臉的蠟黃，完全沒了曾經的美貌，不到三十歲的人，看起來像四十歲。
心口，狠狠地絞痛，她知道，他可能會發現自己得了癌癥，可能會有那麽一點同情地帶她走，但，她沒法跟他走，也不會跟他走……
她不想再成了遭他妻子怨恨的第三者。
她只想一個人，孤獨地死去。
“你故意的？故意讓沫兮發現的？故意生下我的孩子？什麽目的？！”，厲焱冰惡狠狠地瞪視著她，厲聲問道。
他的話，令她那破碎不堪的心，又狠狠地絞痛了下，她想，這種痛很快就會麻木掉，因為，她已經無法再經受起他的指責，或者鄙視了。
她的話，當然也令厲焱冰心裏不是滋味。
他還天真地以為，她可能是因為對他有絲感情，才會生下他的孩子的。
原來，薛紫琪，還是當年的那個薛紫琪，原來這一切，不過是她的計謀！
枉他找了那麽多年，枉他不肯死心地借回A市祭拜母親的幾日，揣著僥幸心理，尋遍了A市的大街小巷。
“冰……你怎麽可以這麽想我，我，我沒有目的啊……我……”
“閉嘴！薛紫琪，我告訴你，我結婚了，我兒子都三歲了，想我娶你？妄想！”，厲焱冰瞪著著她，厲聲吼道。
他的一字一句，如一把把鋒利的箭，直刺她的心臟。
她看著他，眸裏的痛苦被掩去，剩下的，只是難以置信。“為什麽……”，她開口，喃喃地問道。
“因為你下賤！”，他開口，又吼道，完全忘了萱萱還站在一旁。
“厲焱冰！是啊，我是下賤，不過我告訴你，想要我的女兒，沒那麽容易！這些年，我辛辛苦苦地把她帶大，賣淫，賣魚，這麽多年，你不可能說帶走就帶走！”，薛紫琪一改臉色，瞪視著他，厲聲吼道，一把將萱萱扯在身後。
她嘴裏的賣淫倆字，令他心口再一慟。
“你要多少？”，嘴角揚著輕蔑的笑，他冷聲開口，已經從兜裏掏出支票簿。
心，還是難免地，絞痛了下。
“一百萬！”，她毫不客氣地開口，只見他在支票上不停地寫寫畫畫，然後，用力一扯。
“一百萬！以後別讓我再見到你！也別再跟我奪她！”，他揚手，無情地將支票甩在她的臉上，三兩下，拉過她身後的萱萱，對她厲聲說道。
單薄的紙片因為那強勁的力道，砸痛了她的臉，她像是被他狠狠地甩了一把掌般。更痛的是，心。
“嗚……”，萱萱明顯地感覺到爹地和媽咪之間是在爭吵，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，然，她的身子已經被厲焱冰抱住，抱在了懷裏。
薛紫琪彎腰，將地上的支票撿起，然後，貪婪地看著上面的數字，和他那龍飛鳳舞的簽名，嘴角扯起一抹貪婪的笑。
“我終於不用再艱苦生活了，這個小麻煩也終於被我擺脫了！”，薛紫琪看著厲焱冰，又看著一臉淚水的萱萱，絕情地說道。
“媽咪……”，萱萱哭著看著她，哭著喊道。
“萱萱啊，別哭，你該高興的，跟你爹地走吧！”，薛紫琪看著萱萱，揚聲說道，一顆心，狠狠地顫抖，握著那張支票的手，緊緊攥緊。
她的寶貝女兒……
“你是我見過的，最下賤的女人！”，厲焱冰無情地丟下這句話，然而，轉身……
“媽咪……媽咪，不要……”，萱萱看著媽咪，張著小手，淒苦地喊道。
薛紫琪卻沖著她，不停地搖頭，眼眶泛紅，淚水，就要墜落，然後，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。
“媽咪……我要媽咪……媽咪……”，只有萱萱的哭喊聲，還在耳畔回旋，然後也越來越小，完全消失……
厲焱冰抱著萱萱，帶著手下，穿梭在窄小的小路上，朝著馬路走去。
“那不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嗎？”
“是啊，可惜了那孩子了，怎麽跟那麽一個不要臉的媽……”
“這男的是誰？”
“不會是主顧吧？”
“誒——也不知道，那女人搬不搬走了，得了那種病，住在這裏真是禍害……”
“是誒，最可惡的是，她還去公共廁所——”
一路上，關於薛紫琪的議論，不絕於耳，就跟來的時候一樣。
“他們在說什麽？！”，厲焱冰抱著還在哭泣的萱萱，沖著手下問道。
手下面露難色，看著他又看了看萱萱。
“說！”，厲焱冰厲吼道。
“我們剛剛調查過，原來，薛紫琪患有性病，很嚴重……附近的街坊鄰居說，她是接客，感染的……”，手下小聲說道……
夜色下，他們看不見厲焱冰的臉色，只覺得，四周流竄起一股森寒。
“媽咪，我要媽咪——”車上，萱萱哭鬧著，聲音已經嘶啞無比。
“她不配做你媽媽！”，厲焱冰開口，沈聲道，將萱萱又抱進了懷裏，一顆心，覆雜不堪。
當晚，在他們離開後，薛紫琪便簡單地收拾了行李，帶著攢下的一點錢和那張支票，離開了A市……
PS：今天更新完畢！
此情可待成追憶，只是當時已惘然（05）
“媽咪，我要媽咪——”萱萱蹲在酒店房間的角落裏，巴掌大，嬌嫩的小臉上滿是淚水，那雙淡藍色的清澈的水眸也蓄滿了淚水，她怯怯地看著站在窗邊的厲焱冰，小聲地抽泣道。
聲音已經無比嘶啞。
一盤的餐車上，滿是厲焱冰叫侍者送來的食物，可是，小萱萱一口都沒吃，就是嚷著要媽媽。
厲焱冰站在酒店的窗口，雙手插進褲袋裏，深眸一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。放在桌子上的私人手機，一直在響，他卻沒接。
腦子裏，滿是那些街坊鄰居說的話，滿是手下的話，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在乎什麽，心口悶堵著，說不出的覆雜，難以名狀。
良久，他才轉身，一步一步地走到房間角落。
“萱萱——”，對著角落裏，滿臉淚水的小萱萱，他啞聲喊道。
四歲大的孩子，看起來很瘦，小臉卻天生麗質的白，那雙淡藍色的眸，清澈，透明，長長的，濃黑的睫毛，撲簌著如兩把弧形的扇子。
烏黑的發絲，有些淩亂。
他開口，啞聲喊道，彎腰就要把她抱起。
“我要媽咪——媽咪生病了——”，小萱萱啞聲地哭喊道，也任由厲焱冰將她抱進懷裏，萱萱的話，令厲焱冰的身體稍稍僵硬住。
生病，是手下說的性病吧？
這樣的認知，令他心口悶堵。
“萱萱……我們不要想她……”，他將萱萱摟進懷裏，大手撫摸著她的後腦勺，啞聲地喃喃說道，仿佛是在對萱萱說，更仿佛是對他自己說，尤其是“我們”，兩個字。
不值得，那個女人不值得他想！
在心裏，他對自己如此解釋。
“不要！我要媽咪，你不是爹地！我要媽咪！嗚……”，厲焱冰的話，令萱萱激動地就要掙脫他的懷抱，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大，帶著哭腔，也帶著堅決。
他一定不是自己的爹地，不然，為什麽不讓自己想媽咪，不讓自己找媽咪？！
只有四歲大的孩子，還不清楚大人之間的恩怨。
“我是！”，厲焱冰沙啞著喉嚨道，語氣無比堅決，萱萱被他低沈的語氣微微嚇到，怯怯地不敢再出聲。
“萱萱對不起！”，意識到自己的態度，厲焱冰撫摸著她的頭發，啞聲說道。
“為什麽不讓我和媽咪在一起……嗚……媽咪生病了，萱萱要為她熬藥……媽咪不可以死……嗚……”，萱萱怯怯地說著，說著說著，又哭了起來。
她的話，令厲焱冰的心，狠狠地絞痛了下。
“她不會死！”，他又無比堅決地說道，卻不知道，薛紫琪已經是癌癥晚期了。他沒把萱萱帶回在A市的住處，怕被歐淩昕看到吧？怕她不接受萱萱。剛剛歐淩昕一直在打電話找他，他卻沒接。
他知道，自己是在逃避，也是在思量萱萱今後的生活。
“沒有萱萱看著，媽咪肯定又不吃藥了，媽咪不吃藥，真的會死……爹地，帶我去找媽咪，好不好？”，萱萱滿臉淚水地，哭著說道。
四歲的孩子，比十來歲的小孩似乎還要懂事。
萱萱的話，令厲焱冰心口又顫了顫。
“那萱萱先吃點東西，吃飽了，爹地再帶你去找她，好不好？”，他的語氣一再放軟，對萱萱誘哄道。
萱萱怯怯地看著他，看了他好一會，才信任地點頭。
厲焱冰的嘴角難得地流露出一絲欣喜的笑。
萱萱要比Colin懂事好多。
萱萱聽話地吃著他為她點的飯菜，很美味的食物，但，因為過於擔心媽媽，而且面對還不熟悉的厲焱冰，她吃得並不心安。
那雙淡藍色的眸，一直怯怯地看著厲焱冰，媽咪說，爹地和她有一樣漂亮的藍眼睛，果然沒有騙她。
厲焱冰發現萱萱一直看著自己，嘴角染著溫和的笑，將一杯溫熱的牛奶遞給她，“萱萱還認為我不是你的爸爸嗎？”，厲焱冰開口，啞聲地說道。
萱萱搖搖頭，“媽咪說，爹地也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，所以，你是爹地……”，剛剛她是因為太急了，才那樣說的，萱萱這次，誠實地說道。
萱萱的話，令厲焱冰心口狠狠地收緊。
漂亮？
她怎麽可能會說藍眼睛漂亮！
厲焱冰在心裏苦澀地想到，他不過是她一直不屑的雜種而已。對孩大上。
雙眸裏染著黯然，他沖著萱萱笑了笑，什麽都沒說，聽到工作用的手機響起，他朝萱萱點點頭，走到外面的陽臺，接起電話。
是手下打來的，電話裏，手下說，沫兮正在來A市的私人飛機上，而且郁澤昊也來了，聽說，他們是來找薛紫琪的。
至於原因，他就不得而知了。
“爹地，我吃飽了，我們可以去找媽咪了嗎？”，萱萱開口，怯怯地說道。
“先去洗澡，睡覺，好不好？現在天太黑，我們等天亮再去找她！”，厲焱冰微笑著，和藹地說道。
她的話，令萱萱孤疑地皺眉，好像不相信般。
“拉鉤鉤——”，知道萱萱可能不相信他說的，他伸出小手指，像平時和兒子Colin那樣，和她做約定，亦或是，誓言。
他想，他還是得找到她的，只因著心裏的，放不開。
萱萱那雙澄澈的藍眸深深地看著自己好久，才怯怯地伸出小手指，勾上了他的手指……
他親自帶著萱萱洗澡，小丫頭起初還很害羞，“媽咪說，女孩子的身體不能讓男的看……”，萱萱坐在偌大的浴缸裏，雙手捂著自己的胸口，對厲焱冰害羞的說道。
他蹲在浴缸邊，笑著看著她，咧著嘴笑了笑，“可是，我是爹地啊，爹地是特殊的，是你最該信任的，男人。”，厲焱冰和藹地笑著說道，那張臉上，滿是慈祥的光芒。
看著萱萱，總是莫名地想起她。
聽了厲焱冰的解釋，萱萱才松開小手，然後，歡快地玩著浴缸裏的泡沫。
這是她從沒見過的，這麽大，這麽漂亮的浴室，比起他們家的那紅色的塑料桶……如果媽咪也能在這裏洗個舒服的澡澡就好了……萱萱在心裏暗暗地想到。
“你們每天早上都去賣魚嗎？”，厲焱冰為萱萱洗著頭發，試探性地問道。
“嗯，媽咪早上五點就要起床了，去伯伯那裏，拿魚，然後去街上賣，上午十點到十一點才收攤……”，僅四歲大的孩子，說起話來，就像個小大人，因為從她稍稍記事起，就知道，每天的生活流程了。
腦海裏浮現起薛紫琪賣魚的畫面，那樣臟汙的環境，到處充斥著腥臭味……也浮現起她曾經高傲，嬌氣的樣子……這樣兩個對比，好像讓人，完全無法融合到一起。
可，孩子的話，不會假，而且，他也親眼看到，她賣魚的樣子，不是？
“還有呢？賣完魚做什麽？”，他沒忘記薛紫琪說的，白天賣魚，晚上賣淫，想起這個，他的心就無比刺痛。
也想起她曾經的放蕩和墮落。
“媽咪身體不好，下午一般都是在睡覺，晚上失眠，睡不著，她摟著我，給我講故事……”，萱萱啞聲地說道，此刻，她好想媽媽……
萱萱的話，令厲焱冰心口緊了緊，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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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，想起，仍然是蝕骨的痛。
她以為，她是恨他入骨的，然，在面對著那頓燭光晚餐時，才發現，這些都是她曾經的夢想，十六歲之前的時候。
也是那時，她才明白，對厲焱冰的感情，一直存在，也是被她一直，刻意掩藏的。
不過，一切都遲了。
***
從公用電話亭回到住處，已經耗盡了她幾乎全身的力氣。
“媽咪——”
剛進門，四歲大的小萱萱已經上前迎接她了，她伸出小手，握住她那枯瘦如柴的手。
“萱萱——咳咳——”，看著可愛漂亮的女兒，薛紫琪虛弱地喊道。
“媽咪，粥已經做好了，我們吃飯吧——”，萱萱讓薛紫琪在床邊坐下，柔聲地說道。
“萱萱，媽咪不餓，你自己吃，好不好？媽咪好困——”，一臉蠟黃，瘦削，薛紫琪說完，無力地倒在床上，腹部傳來一陣陣地絞痛。
“媽咪不吃，萱萱也不吃。”，萱萱握著她冰冷的手，稚嫩著嗓音說道，淡藍色的雙眸裏，充滿了疼惜。
薛紫琪呆呆地看著萱萱的眼睛，那裏面的心疼神色，令她的心，溫暖不已。常常，將這雙眼睛當作是厲焱冰的，假裝是他那樣看著自己……
她淡淡地點頭。
萱萱不一會盛了一碗米粥出來，拿著勺子，走到床邊。
“媽咪，我餵你——”，乖巧懂事的萱萱柔聲說道，薛紫琪艱難地爬起，小萱萱坐在床邊，僅四歲大的孩子，已經會洗衣做飯了。
還時常幫她賣魚。
“萱萱，你已經四歲了，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，對不對？”，喝了幾勺粥，她已吃不下，伸手，撫摸著萱萱那烏黑的秀發，柔聲說道。
“嗯，萱萱馬上就可以上學了，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！”，萱萱看著媽咪，稚嫩著嗓音說道。
“那萱萱以後一定要聽大人的話……”，薛紫琪啞聲地說道，那雙眸底，盡是痛苦和，不舍。
這或許就是她的命運吧，老天爺是公平的，她曾經造的孽，還是遭報應了。
躺在床上，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腹部，嘆息著想到。
她剛給沫兮打過電話，沫兮說後天就能趕到這裏……
她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了，再不求沫兮幫忙，以後萱萱就沒人照應了……她依舊叫沫兮幫忙瞞著厲焱冰。
他有妻子，有兒子，又怎麽會稀罕她生的孩子……
閉上眼睛，灼燙的淚水，緩緩滑落，腦海裏，那個坐在柳樹下，吹曲子的男孩身影，募得浮現……
第二天，她還是像往常一樣，出來賣魚了，每天六點上街，十點回來，絲毫不放過一絲為萱萱攢錢的機會，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天。
九點半的時候，萱萱一個人跑到街上，接媽咪回家，看著桶裏還有幾斤魚沒有賣完，小小的她，開始吆喝起來……
“叔叔，你要買魚嗎？”，丫丫拉住一個高大的，男人的西裝下擺，稚嫩著嗓音喊道。
男人蹙眉，低首，在看到那雙淡藍色的水眸時，面容僵硬住……
“萱萱，不賣了，我們回——”，薛紫琪擡首，整個人，倏地僵硬住，然後，一雙深邃的藍眸與她的眸，對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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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情可待成追憶，只是當時已惘然（03）
蠟黃的皮膚，蒼白的唇，枯黃的發……她似乎變得面目全非。
一如往昔那般高大挺拔的身材，俊美如斯的臉和眸，一身華麗的西服……
魚腥味竄進她的鼻息，薛紫琪從沒覺得，這腥味有這麽濃烈，嗆得她鼻頭泛酸。尤其是看著萱萱捉著他的西服下擺的樣子，一大一小……
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止不前，他詫異地看著她，雙眸裏染著，覆雜。她也詫異地看著他，然後，慌亂地別開視線。
“叔叔，您買魚吧，我們家的魚都是新鮮的……”，萱萱仰著頭，看著厲焱冰，怯怯地說道。
孩子的話，將失神的他們，拉回。
薛紫琪慌亂地站起身，快步走到萱萱面前，將她拉過，這一過程裏，她一直弓著身子，一直低著頭，在稍稍與他靠近時，能夠聞到他身上那高級古龍水味道，是和這裏不相稱的。
“萱萱……”，她拉過萱萱，護在身後，然後微微擡首，再次，兩人四目相接，她看到他的臉色黑沈地嚇人，令她心裏不禁打了個寒顫，某個角落也狠狠地絞痛了下。
“好巧……”，她扯起一個僵硬的笑容，看著他，笑著說道，一顆心，苦到了極點。
為什麽在她最落魄的時候，最不堪的時候，讓他看到，為什麽……她不想看到他，一點都不想，可，真的不想嗎？！
厲焱冰仿佛還沈浸在一種難以置信裏，她嘴角那蒼白的笑，令他的心，狠狠地抽搐起來。
一陣風拂過，一股濃烈的魚腥味竄進鼻息，他呆楞著看著她身上那臟汙的衣服，甚至還粘著魚鱗和血水，而她身邊的小女孩，那雙淡藍的眸……
“薛紫琪……”，他開口，喃喃地說道。
她是聽見他的話了，她擡首自然地笑著看著他，一顆心，顫了顫，是尷尬，是無地自容，還是其它……
萱萱從沒看到這麽帥的叔叔，他穿的衣服也好漂亮，就連周圍的老婆婆們都投來視線了呢，不過，她也才明白，這位叔叔不可能買她們的魚的。
她看著他，淡淡地點頭，隨即，拉著萱萱就要離開。
“啊……”，手臂被一只溫熱的大手緊緊扣住，力道有些重，捏的她的骨頭，生疼。只是，那溫度，令她的心，還是狠狠地抽搐起來。
“你放開！”，她狠下心，無比堅決地說道，手臂用力地甩了下，他卻只是死死地扣住她。
那力道，讓她明白，他是想把自己的骨頭捏碎。
他是還想懲罰她嗎？心，狠狠地酸痛著，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，此刻，薛紫琪也才明白，對他，她還念念不忘著，他，仍然在她心底。
想不起，便沒覺得怎樣。
然，此刻，他們面對面，掩藏在心底深處的感覺倏地，全部爆發出來，她怕，她怕自己再在這下去，眼裏蓄滿的淚水，就會墜落……
“冰——冰——”
就在此時，一道嬌柔的聲音響起，循聲望去，只見穿著一身白裙，身材曼妙，有著絕美容顏的女人朝著他們走來，她的身後跟著兩名黑衣男子，似是保鏢。開咪和裏。
那一刻，薛紫琪的心，再次狠狠地絞痛了起來，她用力地甩開他的觸碰，他也配合著松開。
那，應該就是她的妻子吧？
她沒有在關鍵時刻出醜，拉著萱萱，回到了魚灘後，開始整理東西，準備回家。
“冰，你怎麽來這種地方了！”，歐淩昕走近，捂著鼻子，嫌惡地看著臟汙腥臭味濃烈的四周，抱怨道，絲毫沒發現厲焱冰的異常。
厲焱冰看著歐淩昕，眼角的餘光瞥向薛紫琪母女，只見她們低著頭在數錢……
“冰！你怎麽了？！”，歐淩昕疑惑地看著厲焱冰，疑惑地說道。
厲焱冰回神，“我們回去。”，他開口，淡淡地說道，隨即，邁開大步……
他的話音落下好幾秒，薛紫琪終於擡首，他和他的妻子的身影被兩名保鏢遮擋住，若隱若現……
“哎呀，真俊的一對啊！”
“可不是？我剛剛還以為拍電視的呢？”
“小薛，你認識剛剛那個男的嗎？”
他們走後，一旁賣魚的幾位大媽八卦地說道，有一個是看到薛紫琪和厲焱冰拉扯了，又八卦地問道。
薛紫琪僵硬地笑笑，“怎麽可能……”，她淡淡地說道，然後，起身。
“媽咪——”
“小薛！”
身子差點因為貧血而摔倒，還好，萱萱即使扶住了她，“我沒事，我們回家吧！”，薛紫琪啞聲地說道……
他怎麽會回來A市？
薛紫琪看著那已經快要消失的身影，苦澀地想。
她在兩年前直到自己得了癌癥時，就帶萱萱回來A市了，生怕有天自己死了，萱萱沒有去處，她想，如果她真死了，父親應該會收留萱萱的吧……
可，事實去那樣殘忍。
***
“冰，你怎麽了？怎麽悶悶不樂的？”，車上，歐淩昕總覺得厲焱冰有什麽不對勁的，雙手抱住他的胳膊，柔聲問道。
厲焱冰的雙唇緊抿成一條線，深邃的眸一直看向車窗外，仿佛絲毫沒聽到歐淩昕的話般。
腦子裏，滿是剛剛遇到薛紫琪時，她的樣子，以及那個小女孩……一眼，他便知道，她是他的孩子，因為他們家族遺傳的藍眸。
礙於歐淩昕，他沒有對她問清楚，就這樣離開了。
原來，她又回到了A市……
歐淩昕見他沒回答，也不再問，厲焱冰的脾氣她是知道的，心裏，不禁又泛起一絲淒苦。
這個男人，對她來說，是深不可測，也是無法走進他的心裏的。
***
“萱萱，你去找小朋友們玩，好不好？”，剛回到家，薛紫琪蹲下身子，對萱萱啞聲說道。
“媽咪……他們不讓我和他們玩，他們說我是，雜種……”，單純的萱萱看著媽咪，實話實說道。
萱萱的話，令薛紫琪的眼淚“啪啪”地墜落，隨即，她狠狠地將萱萱抱進懷裏。
“不是的！萱萱不是雜種！不是的！”，她將下巴扣在萱萱那窄小的肩膀上，痛苦地哭著說道，“萱萱不是雜種，萱萱的眼睛是最漂亮的，他們是嫉妒，是嫉妒……”，薛紫琪哭著抽泣道，記憶倒回那個童稚的年代，一顆心，狠狠地絞痛。
“媽咪不哭……”，萱萱拍著她的後背，心疼地安慰。
“媽咪，那個叔叔是爹地嗎？”，然後，小萱萱的話，令薛紫琪的心，更加狠狠地絞痛起來。萱萱記得，媽咪說過，萱萱的眼睛和爹地一樣美……
剛剛那個叔叔，也是藍眼睛……
她伏在萱萱的肩上，不停地哭著，腦子裏，關於曾經的點點滴滴，不斷地回旋，還有他的妻子的面容，那樣年輕，貌美，高貴的女子……
她不停地哭，像個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。
她知道，他瞧不起她，還是和以前一樣，對她不屑於顧，就連她生的孩子都不屑要，不然，剛剛怎麽就那樣走了……
哭了不知有多久，她才意識到，在萱萱面前失態了，這麽多年來，她從沒在萱萱面前掉過一滴眼淚，今天，卻哭成這樣。
“媽咪，不哭——”，萱萱懂事地為她擦著眼淚，不忘安慰道。
“萱萱，他不是爹地。”，忍著心口的絞痛，她撒謊道，既然他不願認這個孩子，她也不願讓萱萱失望。
而且，他有妻子，有兒子，她的妻子也不會接受萱萱的。
所以，薛紫琪覺得，自己做了個很明智的決定，寧願找沫兮，也不找他收留萱萱。
薛紫琪的話，似乎令萱萱很失望，那淡藍色眸裏，閃過一絲黯然，不過隨即，絕美的小臉上已經蕩漾開了甜美的笑容。
“媽咪，你去休息，我去為你燉魚湯！”，再幫媽咪擦了擦眼淚，萱萱甜甜地說道，她不停地點頭，被萱萱扶著上了床。
躺在床上，看著小小的孩子，自己動手殺魚，洗魚，起鍋……
不過四歲大……
萱萱，對不起，媽咪對不起你！
看著小萱萱的背影，她在心裏愧疚地說道，她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孩子了……
她是她的小天使，這些年來，活下去的動力。
猶記得，剛意識到自己可能懷孕時，她還以為自己可能得了葡萄胎，一直沒去醫院檢查，她那時想，可能是報應吧。
但，直到腹部隆起，一天天地大起來，她才去做了檢查。
是真的懷孕了，而且胎兒很健康。
那之後，她的生活有了新的動力，每一天，睜開眼睛，想到孩子，她和他的孩子，她便覺得幸福，踏實。
這是老天爺懸賞給她的，一份意外的禮物，也是對她這種十惡不赦的人的一種恩賜……
只是，她終究是得到了報應。
兩年前，查出得了子宮頸癌，但她固執地沒有接受治療，她覺得，這就是她的報應，以至於今天，她的癌癥已經到了晚期。
死亡的日子，越來越近，回首過去，有太多的悔不當初，但，還是遲了。
晚飯時，她家的門被敲響，萱萱去開了門，薛紫琪怎麽也沒想到，他竟然又找來了……
此情可待成追憶，只是當時已惘然（04）
看著站在門空的他，薛紫琪的心，狠狠地顫了顫，本能地將萱萱護在身後，防備地看著她。此時的她，已經沒了上午在魚市時的慌亂，只是滿心的防備和淒酸。
她一個將死之人，不會怕他，只擔心萱萱。
厲焱冰那雙如箭般鋒利的雙眸一直緊鎖著她身後的萱萱，此刻，他已深信萱萱就是他的孩子。
“厲先生，你有事情嗎？”，良久，她才開口，聲音有些嘶啞，語氣裏夾著冰冷和疏離。
厲焱冰回神，那雙藍眸覆雜地看著她，因為情緒的激烈，淡藍的色澤加深了些許，變得更加深邃。起來笑開。
“她是我的孩子！”，他開口，沈聲說道，語氣堅定而冰冷。他的話，如重重的一錘，悶打在她的心口。
她知道，只看到萱萱的雙眸，他就肯定知道，萱萱是他的孩子。
大腦飛速地旋轉，良久，她開口，嘴角還揚著笑意。
“是，她是你的孩子。萱萱，來，他是你的爹地。”，她將萱萱扯過，指著厲焱冰，對萱萱笑著說道。
萱萱呆呆地看著媽咪，又看了看厲焱冰，上午的時候，媽咪不是還說，他不是爹地的嗎？
萱萱仰著頭，看著這個高大挺拔的叔叔，他的藍眼睛也正在看著自己呢……好帥……
厲焱冰沒想到薛紫琪會這麽爽快，不過，這也算是在他意料之中。
他垂首看著這個漂亮的小女孩，心口，有個角落狠狠地震顫起來，她，就和她小時候一個樣……他的女兒……
喉嚨口就像堵著般，厲焱冰蹲下身子，雙眸和萱萱的雙眸平視。
“你是爹地？”，萱萱看著厲焱冰，小聲地開口，問道。
薛紫琪看著父女倆面對著面的樣子，一顆心，鼻頭不禁泛酸，就連雙眸都發脹，一顆心，更是痛苦不堪。
厲焱冰的大手輕輕地撫上萱萱那柔嫩的臉龐，“是，我是爹地。”，他看著萱萱，低聲說道。他的話音落下，薛紫琪眼角的一滴淚，沒忍住，落下。
不過，他們並未發現。
他是承認的，承認萱萱這個女兒的。
這樣，她已經很知足了，真的很知足了。
見厲焱冰承認了，萱萱又看向媽咪，似乎還是不敢相信般，“萱萱，他確實是你爹地，你看，你們的眼睛的顏色，一模一樣呢，快叫爹地，快叫啊！”，薛紫琪看著萱萱，微笑著說道，只是，那抹微笑裏，帶著覆雜。
薛紫琪的反應，令厲焱冰蹙眉，尤其是，在她的雙眸裏，他看到了，貪婪的目光！
這樣的認知，令他心裏不悅。
但，在看到萱萱時，看到這簡陋的出租屋，簡陋的擺設時，他心裏的那股不悅消失。
“爹地——”，萱萱開口，小聲地喊道，那聲音裏，帶著一絲哭腔。
一聲“爹地”，令厲焱冰的心口，一慟。
厲焱冰看著她，微笑著，點點頭，大手扣住萱萱的後腦勺，愛憐地撫摸幾下。
“跟爹地去美國生活，好不好？”，看著小臉瘦削的孩子，厲焱冰啞聲說道。他的話，令薛紫琪的心，又狠狠地顫了顫。
他要帶萱萱走……
他會對萱萱好嗎？
這是她最擔心的。
“那媽咪也一起去嗎？”，萱萱看著厲焱冰，怯怯地問道。
萱萱的話，令薛紫琪的心在滴血，她知道，他不可能帶她走，她有妻兒，怎麽會……而且，他厭惡她啊……
“媽咪當然一起去啊，萱萱，我們以後跟著爹地，就不用過得這麽苦了哦！”，倏地，她笑了，輕佻地笑了，那雙眸裏，帶著貪婪的目光，她嬌聲說道。
她的話，令厲焱冰心裏倏地湧起一股厭惡感，轉首，惡狠狠地瞪視著她，在看到她雙眸裏那貪婪的眸色時，臉上的神情變得狠戾起來。
薛紫琪當然是看到他眸裏的厭惡的，“冰……我等你很久了……”，薛紫琪看著他，小聲地說道，那語氣夾著他所熟悉，也厭惡的，嬌嗲。
“等我很久？”，他站起身，睥睨著她，冷聲問道。
“是啊，你怎麽這麽久才找到我們，我以為，沫兮早就告訴你了呢……你知不知道，我這些年活得有多苦……你不會拋棄我們母女的，對不對？”，薛紫琪伸手，抱住了厲焱冰的胳膊，委屈地，嬌媚地說道，那語氣裏，還帶著抱怨。
厲焱冰的眉頭緊蹙起，伸手，擡起她那尖細的下巴，那一臉的蠟黃，完全沒了曾經的美貌，不到三十歲的人，看起來像四十歲。
心口，狠狠地絞痛，她知道，他可能會發現自己得了癌癥，可能會有那麽一點同情地帶她走，但，她沒法跟他走，也不會跟他走……
她不想再成了遭他妻子怨恨的第三者。
她只想一個人，孤獨地死去。
“你故意的？故意讓沫兮發現的？故意生下我的孩子？什麽目的？！”，厲焱冰惡狠狠地瞪視著她，厲聲問道。
他的話，令她那破碎不堪的心，又狠狠地絞痛了下，她想，這種痛很快就會麻木掉，因為，她已經無法再經受起他的指責，或者鄙視了。
她的話，當然也令厲焱冰心裏不是滋味。
他還天真地以為，她可能是因為對他有絲感情，才會生下他的孩子的。
原來，薛紫琪，還是當年的那個薛紫琪，原來這一切，不過是她的計謀！
枉他找了那麽多年，枉他不肯死心地借回A市祭拜母親的幾日，揣著僥幸心理，尋遍了A市的大街小巷。
“冰……你怎麽可以這麽想我，我，我沒有目的啊……我……”
“閉嘴！薛紫琪，我告訴你，我結婚了，我兒子都三歲了，想我娶你？妄想！”，厲焱冰瞪著著她，厲聲吼道。
他的一字一句，如一把把鋒利的箭，直刺她的心臟。
她看著他，眸裏的痛苦被掩去，剩下的，只是難以置信。“為什麽……”，她開口，喃喃地問道。
“因為你下賤！”，他開口，又吼道，完全忘了萱萱還站在一旁。
“厲焱冰！是啊，我是下賤，不過我告訴你，想要我的女兒，沒那麽容易！這些年，我辛辛苦苦地把她帶大，賣淫，賣魚，這麽多年，你不可能說帶走就帶走！”，薛紫琪一改臉色，瞪視著他，厲聲吼道，一把將萱萱扯在身後。
她嘴裏的賣淫倆字，令他心口再一慟。
“你要多少？”，嘴角揚著輕蔑的笑，他冷聲開口，已經從兜裏掏出支票簿。
心，還是難免地，絞痛了下。
“一百萬！”，她毫不客氣地開口，只見他在支票上不停地寫寫畫畫，然後，用力一扯。
“一百萬！以後別讓我再見到你！也別再跟我奪她！”，他揚手，無情地將支票甩在她的臉上，三兩下，拉過她身後的萱萱，對她厲聲說道。
單薄的紙片因為那強勁的力道，砸痛了她的臉，她像是被他狠狠地甩了一把掌般。更痛的是，心。
“嗚……”，萱萱明顯地感覺到爹地和媽咪之間是在爭吵，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，然，她的身子已經被厲焱冰抱住，抱在了懷裏。
薛紫琪彎腰，將地上的支票撿起，然後，貪婪地看著上面的數字，和他那龍飛鳳舞的簽名，嘴角扯起一抹貪婪的笑。
“我終於不用再艱苦生活了，這個小麻煩也終於被我擺脫了！”，薛紫琪看著厲焱冰，又看著一臉淚水的萱萱，絕情地說道。
“媽咪……”，萱萱哭著看著她，哭著喊道。
“萱萱啊，別哭，你該高興的，跟你爹地走吧！”，薛紫琪看著萱萱，揚聲說道，一顆心，狠狠地顫抖，握著那張支票的手，緊緊攥緊。
她的寶貝女兒……
“你是我見過的，最下賤的女人！”，厲焱冰無情地丟下這句話，然而，轉身……
“媽咪……媽咪，不要……”，萱萱看著媽咪，張著小手，淒苦地喊道。
薛紫琪卻沖著她，不停地搖頭，眼眶泛紅，淚水，就要墜落，然後，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。
“媽咪……我要媽咪……媽咪……”，只有萱萱的哭喊聲，還在耳畔回旋，然後也越來越小，完全消失……
厲焱冰抱著萱萱，帶著手下，穿梭在窄小的小路上，朝著馬路走去。
“那不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嗎？”
“是啊，可惜了那孩子了，怎麽跟那麽一個不要臉的媽……”
“這男的是誰？”
“不會是主顧吧？”
“誒——也不知道，那女人搬不搬走了，得了那種病，住在這裏真是禍害……”
“是誒，最可惡的是，她還去公共廁所——”
一路上，關於薛紫琪的議論，不絕於耳，就跟來的時候一樣。
“他們在說什麽？！”，厲焱冰抱著還在哭泣的萱萱，沖著手下問道。
手下面露難色，看著他又看了看萱萱。
“說！”，厲焱冰厲吼道。
“我們剛剛調查過，原來，薛紫琪患有性病，很嚴重……附近的街坊鄰居說，她是接客，感染的……”，手下小聲說道……
夜色下，他們看不見厲焱冰的臉色，只覺得，四周流竄起一股森寒。
“媽咪，我要媽咪——”車上，萱萱哭鬧著，聲音已經嘶啞無比。
“她不配做你媽媽！”，厲焱冰開口，沈聲道，將萱萱又抱進了懷裏，一顆心，覆雜不堪。
當晚，在他們離開後，薛紫琪便簡單地收拾了行李，帶著攢下的一點錢和那張支票，離開了A市……
PS：今天更新完畢！
此情可待成追憶，只是當時已惘然（05）
“媽咪，我要媽咪——”萱萱蹲在酒店房間的角落裏，巴掌大，嬌嫩的小臉上滿是淚水，那雙淡藍色的清澈的水眸也蓄滿了淚水，她怯怯地看著站在窗邊的厲焱冰，小聲地抽泣道。
聲音已經無比嘶啞。
一盤的餐車上，滿是厲焱冰叫侍者送來的食物，可是，小萱萱一口都沒吃，就是嚷著要媽媽。
厲焱冰站在酒店的窗口，雙手插進褲袋裏，深眸一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。放在桌子上的私人手機，一直在響，他卻沒接。
腦子裏，滿是那些街坊鄰居說的話，滿是手下的話，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在乎什麽，心口悶堵著，說不出的覆雜，難以名狀。
良久，他才轉身，一步一步地走到房間角落。
“萱萱——”，對著角落裏，滿臉淚水的小萱萱，他啞聲喊道。
四歲大的孩子，看起來很瘦，小臉卻天生麗質的白，那雙淡藍色的眸，清澈，透明，長長的，濃黑的睫毛，撲簌著如兩把弧形的扇子。
烏黑的發絲，有些淩亂。
他開口，啞聲喊道，彎腰就要把她抱起。
“我要媽咪——媽咪生病了——”，小萱萱啞聲地哭喊道，也任由厲焱冰將她抱進懷裏，萱萱的話，令厲焱冰的身體稍稍僵硬住。
生病，是手下說的性病吧？
這樣的認知，令他心口悶堵。
“萱萱……我們不要想她……”，他將萱萱摟進懷裏，大手撫摸著她的後腦勺，啞聲地喃喃說道，仿佛是在對萱萱說，更仿佛是對他自己說，尤其是“我們”，兩個字。
不值得，那個女人不值得他想！
在心裏，他對自己如此解釋。
“不要！我要媽咪，你不是爹地！我要媽咪！嗚……”，厲焱冰的話，令萱萱激動地就要掙脫他的懷抱，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大，帶著哭腔，也帶著堅決。
他一定不是自己的爹地，不然，為什麽不讓自己想媽咪，不讓自己找媽咪？！
只有四歲大的孩子，還不清楚大人之間的恩怨。
“我是！”，厲焱冰沙啞著喉嚨道，語氣無比堅決，萱萱被他低沈的語氣微微嚇到，怯怯地不敢再出聲。
“萱萱對不起！”，意識到自己的態度，厲焱冰撫摸著她的頭發，啞聲說道。
“為什麽不讓我和媽咪在一起……嗚……媽咪生病了，萱萱要為她熬藥……媽咪不可以死……嗚……”，萱萱怯怯地說著，說著說著，又哭了起來。
她的話，令厲焱冰的心，狠狠地絞痛了下。
“她不會死！”，他又無比堅決地說道，卻不知道，薛紫琪已經是癌癥晚期了。他沒把萱萱帶回在A市的住處，怕被歐淩昕看到吧？怕她不接受萱萱。剛剛歐淩昕一直在打電話找他，他卻沒接。
他知道，自己是在逃避，也是在思量萱萱今後的生活。
“沒有萱萱看著，媽咪肯定又不吃藥了，媽咪不吃藥，真的會死……爹地，帶我去找媽咪，好不好？”，萱萱滿臉淚水地，哭著說道。
四歲的孩子，比十來歲的小孩似乎還要懂事。
萱萱的話，令厲焱冰心口又顫了顫。
“那萱萱先吃點東西，吃飽了，爹地再帶你去找她，好不好？”，他的語氣一再放軟，對萱萱誘哄道。
萱萱怯怯地看著他，看了他好一會，才信任地點頭。
厲焱冰的嘴角難得地流露出一絲欣喜的笑。
萱萱要比Colin懂事好多。
萱萱聽話地吃著他為她點的飯菜，很美味的食物，但，因為過於擔心媽媽，而且面對還不熟悉的厲焱冰，她吃得並不心安。
那雙淡藍色的眸，一直怯怯地看著厲焱冰，媽咪說，爹地和她有一樣漂亮的藍眼睛，果然沒有騙她。
厲焱冰發現萱萱一直看著自己，嘴角染著溫和的笑，將一杯溫熱的牛奶遞給她，“萱萱還認為我不是你的爸爸嗎？”，厲焱冰開口，啞聲地說道。
萱萱搖搖頭，“媽咪說，爹地也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，所以，你是爹地……”，剛剛她是因為太急了，才那樣說的，萱萱這次，誠實地說道。
萱萱的話，令厲焱冰心口狠狠地收緊。
漂亮？
她怎麽可能會說藍眼睛漂亮！
厲焱冰在心裏苦澀地想到，他不過是她一直不屑的雜種而已。對孩大上。
雙眸裏染著黯然，他沖著萱萱笑了笑，什麽都沒說，聽到工作用的手機響起，他朝萱萱點點頭，走到外面的陽臺，接起電話。
是手下打來的，電話裏，手下說，沫兮正在來A市的私人飛機上，而且郁澤昊也來了，聽說，他們是來找薛紫琪的。
至於原因，他就不得而知了。
“爹地，我吃飽了，我們可以去找媽咪了嗎？”，萱萱開口，怯怯地說道。
“先去洗澡，睡覺，好不好？現在天太黑，我們等天亮再去找她！”，厲焱冰微笑著，和藹地說道。
她的話，令萱萱孤疑地皺眉，好像不相信般。
“拉鉤鉤——”，知道萱萱可能不相信他說的，他伸出小手指，像平時和兒子Colin那樣，和她做約定，亦或是，誓言。
他想，他還是得找到她的，只因著心裏的，放不開。
萱萱那雙澄澈的藍眸深深地看著自己好久，才怯怯地伸出小手指，勾上了他的手指……
他親自帶著萱萱洗澡，小丫頭起初還很害羞，“媽咪說，女孩子的身體不能讓男的看……”，萱萱坐在偌大的浴缸裏，雙手捂著自己的胸口，對厲焱冰害羞的說道。
他蹲在浴缸邊，笑著看著她，咧著嘴笑了笑，“可是，我是爹地啊，爹地是特殊的，是你最該信任的，男人。”，厲焱冰和藹地笑著說道，那張臉上，滿是慈祥的光芒。
看著萱萱，總是莫名地想起她。
聽了厲焱冰的解釋，萱萱才松開小手，然後，歡快地玩著浴缸裏的泡沫。
這是她從沒見過的，這麽大，這麽漂亮的浴室，比起他們家的那紅色的塑料桶……如果媽咪也能在這裏洗個舒服的澡澡就好了……萱萱在心裏暗暗地想到。
“你們每天早上都去賣魚嗎？”，厲焱冰為萱萱洗著頭發，試探性地問道。
“嗯，媽咪早上五點就要起床了，去伯伯那裏，拿魚，然後去街上賣，上午十點到十一點才收攤……”，僅四歲大的孩子，說起話來，就像個小大人，因為從她稍稍記事起，就知道，每天的生活流程了。
腦海裏浮現起薛紫琪賣魚的畫面，那樣臟汙的環境，到處充斥著腥臭味……也浮現起她曾經高傲，嬌氣的樣子……這樣兩個對比，好像讓人，完全無法融合到一起。
可，孩子的話，不會假，而且，他也親眼看到，她賣魚的樣子，不是？
“還有呢？賣完魚做什麽？”，他沒忘記薛紫琪說的，白天賣魚，晚上賣淫，想起這個，他的心就無比刺痛。
也想起她曾經的放蕩和墮落。
“媽咪身體不好，下午一般都是在睡覺，晚上失眠，睡不著，她摟著我，給我講故事……”，萱萱啞聲地說道，此刻，她好想媽媽……
萱萱的話，令厲焱冰心口緊了緊，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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